2017年,笔者主编的《中国新的社会阶层研究》一书由学苑出版社出版。本书提供的数据显示,2013年我国中等收入人群有1.6亿之多,约占全国从业人员总数7.7亿的20.8%。此时全国人口总数13.67亿。人口总数与就业人口之比是1.775倍,依此类推,中国中等收入家庭可以理解为2.84亿人。在全国人口中占比略高于20%。
2023年6月6日,国家统计局发布最新数据显示,中国中等收入群体超过4亿人,达到了4亿人以上。按照国家统计局的说法,中等收入群体的标准通常是指家庭年收入在10万元到50万元之间的人群。这意味着,家庭月收入至少在8333元以上。如果按照一家三口的小家庭来计算,人均月收入接近3千元,相当于双就业家庭的人均月工资至少4千5百元以上。依据这一标准,笔者认为,国家统计局对中等收入人群存在明显高估。
2013至今超过十年,中国中等收入人群虽然在2013至2019年期间有所增长,但在中等收入(下限)附近聚集了大量人群,他们属于底层的中等收入人群,也是“脆弱”的中等收入群体。2020年至今,他们的收入受到疫情、经济低迷等不确定因素的冲击而受到严重影响,相当一部分人群已经跌落为低收入者。
2023年6月15日,笔者在常态发展公众号上撰文,“ 国家统计局高估了我国中等收入人群数”。此文被诸多媒体转载。笔者的观点是,2013年以来,虽然中国中等收入人群有所增长,但一些因素影响中等收入人群扩大。特别是疫情三年以及2023年至今,由于中国经济持续走低,一些中等收入人群又回落到低收入人群。
影响中等收入人群因素很多。例如,中国的国际环境,营商环境,政府提供的公共产品与公共服务的水平,居民的收入差距与财富差距,中国城乡的二元经济结构是强化还是在弱化等。甚至狂热的民族主义情绪也会对中等收入人群扩容产生影响。
在诸多影响因素中,有直接的,也有间接的。下列四大因素,直接影响了当下中国中等收入人群增长。
一、房地产价格下降
过去几十年,随着中国房地产发展,很多中国城市居民购买了住宅,有房族与中产家庭,中等收入人群似乎大致划上了等号。中产家庭的资产中,房产占比全国平均为三分之二以上,北京上海则高达85%。但自从2021年底起,中国房地产泡沫开始破裂。短短的接近三年时间内,整个房地产业持续下跌,房产价值连带着家庭财富缩水,导致大量的中等收入人群家庭财富急剧下降。在房地产价格持续下跌过程中,从2021年至今,短短的3年时间,中国中等收入人群缩水超过30%以上,一些家庭缩水比重更高。由于房地产价格下跌,一些进入中等收入人群,收入和财富开始大量缩水。进而导致一些人退出这一行列。
二、民营经济活力不足
由于三年疫情以及整体低迷的国内经济环境影响,中国民营企业家整体资产有了较大大幅缩水。特别是三年疫情,对中国民营企业家群体带来怎样的影响,非短期能够评估。但一个严峻的事实是,很多中小企业、特别是服务业企业在此期间被迫关门。而2023至今,民营企业家日子也不好过。
胡润研究院在2024年3月25日公布“2024胡润全球富豪榜”,全球达10亿美元财富的企业家中,中国共814人,比上年少了155人。中国亿万富翁数量下降35%,而世界其它地区的亿万富翁数量却增加了12%。报告说,有600万资产的“富裕家庭”的总财富跟上一年相比下降了3.6%至158万亿,是全国GDP的1.3倍。这其中,相当多的富裕家庭,属于民营企业家庭。
民营企业家群体信心不足,进而导致活力不足。就投资而言,2023年5月至年末连续8个月同比负增。2023年7月,促进民营经济发展壮大的政策纷纷出台。2024年以来,民间投资结束同比负增,但前5个月增速仅为0.1%,低于固定资产总体的4%的投资增速和国有及国有控股7.1%的投资增速。
三、居高不下的失业率
由于经济持续低迷,直接影响年轻人就业。国家统计局公布数据显示,2024年8月不包含在校生的16-24岁劳动力失业率18.8%,比上月上升1.7个百分点,连续两个月上升,且创今年以来新高。全国城镇不包含在校生的25-29岁劳动力失业率为6.9%,较上月上升0.4个百分点。
失业率持续升高,不仅影响中等收入人群扩容,对一些刚刚踏进中等收入的家庭来说,如果家中有一个人不能够就业,有可能再回到低收入人群行列。
四、外资撤离
内需不足导致外资的投资意愿降低。 商务部数据显示,中国5月份的外商直接投资(FDI)金额呈现连续第12个月下滑。今年前5个月,中国吸引外商直接投资同比下降28.2%。 外国企业对中国的直接投资减少148亿美元。中国国家外汇管理局2024年8月9日公布的4~6月国际收支数据也显示,外资企业的直接投资3个季度来首次出现负增长。新建工厂等新增投资低于撤出及业务缩小导致的资本回收。
在外商直接投资下滑的同时,资本外流的金额超过了自1998年启动统计以来首次出现负增长的2023年7~9月的121亿美元。
大量的外资撤出,很多高端就业机会也随之而去,直接导致在这些外资企业工作的中国员工面临重新就业挑战,导致收入下降。
由于上述四大因素的影响,中国中等收入人群占比近年来呈现下行的趋势。近五年,中国中等收入人群不仅没有扩容,还有所减少。中国中等收入人数仍然在3亿徘徊。人口总数不会超过3.5亿,甚至更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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